《环境技术》
本文转自【中国青年报】;
一项针对我国超过1万名科技工作者的调查数据显示:有24.0%的科技工作者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抑郁,其中6.4%的科技工作者属于高风险人群;有一定比例的科技工作者可能有不同程度的焦虑,其中部分科技工作者属于中重度焦虑。
这份数据来自中科院心理所最新发布的《2019年科技工作者心理健康状况调查报告》(以下简称《报告》)。该报告作者之一、中科院心理研究所教授陈祉妍告诉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,在近十年间即2009年、2017年和2019年进行的3次调查中,科技工作者的抑郁水平呈逐渐升高趋势;近两次的调查中,科技工作者的轻、中、重度焦虑问题比例也均在上升。青年科研人员“心病”问题亟待关注。
中级职称科技工作者焦虑程度最高
作为青年教师,33岁的李铭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有着清晰的规划:40岁前一定要拿到教授职称。他自己心里盘算着:“如果以后我想做博士生导师,必须尽早评教授,否则未来很难拿到国家级的项目,或者发核心、典型的C刊。”
因此,工作5年来,一到寒暑假,他就把时间利用起来做科研项目。然而,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感,最近的他有些焦虑。
在去年副教授职称评定中,这位来自湖北某高校的青年教师“败下阵来”,全校80余名不同学院老师同台竞技,他是学院综合评分第一名,本以为志在必得,却在评委投票环节因未能拿到理想成绩而落选。
“时间紧迫,我要尽快在核心期刊发一篇论文,不然就赶不上下半年评职称了。”李铭说。按照学校规定,今年他如果继续参评职称,就要在去年的基础上增加新的学术成果,不能拿过去的“重复参加”,这让他感到“焦虑”,“正是评职称的关键时期,要做的事情太多了”。
今年4月,他申请了3个项目,博士后导师也催着他赶紧交文章。那时正逢学校组织体检,这位1987年出生的青年科研人员收到了“血糖偏高”的结果。从那以后,他便督促自己每周打篮球,锻炼身体。
《报告》显示,一些科技工作者可能有一定程度的焦虑,其中,中级职称的科技工作者焦虑水平最高——有14.5%的人可能有中度焦虑或重度焦虑问题。
李铭就是“最高”之一。这些被“爆炒”的压力,主要来自两方面:一部分来自内部,自我期待;另一部分则来自外部,学校高要求。
以李铭所在学校为例,近年来出台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,不仅增加了评职称的难度,也提高了年终考核的门槛。以往每年只需一个左右的省级项目即可达到“及格线”,如今要至少拿下两个省级项目才算合格,“而且对核心期刊的要求更加具体,直接划线到了排名的前30%左右”。
《报告》对科技工作者工作特征的维度进行细致研究,发现抑郁和焦虑与工作压力呈正相关,工作压力越大,抑郁和焦虑水平也越高,而其他4个方面如技能发展、决策自主、同事支持和上级支持均与抑郁和焦虑呈负相关。
科研起步阶段最难
另一所高校的青年教师刘爽,则面临科研成果的“限时任务”。入校时,学校和她签订了协议,3年期间完成规定任务,才能转为事业编制,否则面临被辞退的风险。
“问题在于,起步太难了。”刘爽说。对于青年科研人员,一年到手的科研经费两万元左右,搭建实验平台,买实验设备,随便一个仪器就要三四千元,好一点的动辄上万。她只能紧巴巴地过日子,自己去找靠谱的供货商,市场比价,尽量买最便宜的东西,“这都需要时间”。
在她看来,只有平台搭建起来,才有更多的时间放在科研上,“有些器材没有,你不得不放弃这个课题。就算勉强能完成项目,也做不到很精确。”
在办公室里,她偶尔和系里新老师聊天,发现不少同龄人都有类似焦虑。新入职的老师一没平台,二没人手,更多处于单打独斗的状况。
陈祉妍说,适度的焦虑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和促进有效解决问题,而过度的焦虑则会造成身心的痛苦,给学习和工作带来较大危害,甚至会造成正常社会的功能受损。
李铭明白,做科研是一个很苦的事情,需要长时间的积累,等待一瞬间的爆发。外部的环境压力加速着他的成长,“某种程度是推着我往前跑”。
不过,他有时候和老教授聊天发现,这似乎是“青椒”“青稞”成长的必然规律,30岁左右博士毕业,中间10年要集中解决房子、配偶、小孩等问题,等这些生存问题解决后,才能真正安稳下来,人才能平静下来。